【鼠猫】公平的朝颂
私设严重，架空时代，类似现代。
契子契主设定。具体参见易修罗大大的《契子》一文。
CS28 第二十八章 上
隔着一道墙，白玉堂和展昭背对而坐。
在雏态的十年，万事都在自己手里把握着，展昭一贯自信且游刃有余，那时侯他给自己定义的角色一直都是个保护者，是危机之时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，一趟西北丛林之旅下来，展昭从来没想过，自己也有被别人护着的一天，他也说不清，被心上人护着的感觉到底是好是坏，然而揉扁了搓圆了般思来想去，展昭还是不愿违心地默默承认一句——其实还不赖，玉堂他……展昭心里对白玉堂的印象，还是不自觉会和梦里的少年联系起来，孩子般的白玉堂……一时间展昭只觉心里又添了一个要舍命守护的珍贵之物，好像柔软地能一击就倒，又让他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，实在是矛盾至极。
军医草草处理了鞭伤之后，见白玉堂幽幽转醒，就拿了能量仪开始安抚，虽然收效甚微，但也聊胜于无，然而几分钟以后，白玉堂就开始不甚耐烦不愿配合，军医见状不得不细细了嘱咐几句走人。
关门落锁后，白玉堂闭了闭眼睛咬了咬牙，一脸面无表情，而后毫不留情的把翻起的指甲一个个摁了回去，下手狠劲十足又干净利落，然后睡在石床上侧卧着，僵直着身体等待下一刻喘息之机的到来。
——若依着军医瞻前顾后动一动问三问的啰嗦劲儿，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收拾完毕。
一刻钟过去，瘫软了身体的白玉堂汗衣湿重，令他满意的是指甲迅速与裂开的皮肉愈合为一体，除了满手血迹，他忍不住怀疑，刚刚连心的折磨似乎从来都没发生过。
白玉堂皱着眉头，心里汪着水，又苦又涩的，自从结契以来，这双手就一直在受磨难，上次是手掌，这次是手腕和指甲盖儿，下次……这么一想他心里就更苦了，白玉堂有些不忿地敲了敲墙，一开始还咬牙切齿的，后来就又轻又柔和，一遍遍重复:
“猫儿，我想听你声音……”
“猫儿，我想听你声音……”
……
“猫儿，我想听你唱歌……”
——手一抖，敲错了。
白玉堂有些苦恼，正要敲回来，就猛然间听见那边又快又柔和回了一句:
“不给撒谎精唱！”
白玉堂只觉，这双手算什么呢，这条命扔了，也值。
一曲衷肠皆诉清，十面埋伏尽了然。
再次回归沉寂以后，『秘境』之痛退去，白玉堂心里的动荡不安几乎消失殆尽，然而却没有恢复往日的平静，几回生死在前，白玉堂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他不愿却不得不承认的事实——自己太弱了，自保尚可，若是想保心爱之人还是痴人说梦，他本以为两年时光锤炼，总该有些能力能护人周全，然而现实总喜欢给他迎头痛击，庞统在他身上加诸的所有痛苦，都及不上打在展昭身上的一鞭，更能让他五内俱焚，滔滔恨意直直往脑子里冲，几乎是把牙咬碎了，白玉堂才忍耐下去，然而变强的念头就此仿佛扎了根一般在他心里疯狂蔓延，再没人能阻止一分一毫。
西北雏态基地东南滨海沿岸连着一小岛，小岛深入海中，似仙人般遗世独立，军基局大楼就矗立在这儿，若是登上楼顶最高层的天台，举目四望，白日蔚蓝大海里，波浪滔天，帆船点点，夜晚也有灯塔悬于远方，指引着来往船商军舰平安归港，从不迷失方向。
庞昱回想往日，无数次在天台上瞭望远方，也有几次想纵身跃下，从此了无牵挂，然而几次被胁迫阻拦，他也就失了念头，好几年不曾踏足此地，再一次踏上熟悉的汉白玉阶，脚下是几百米的深渊，悬于这危楼之上，登临望远，面临横流的沧海，庞昱几乎忍不住想高声呐喊，喊出这十几年的身无傍心无依，喊回那两小无嫌猜的无忧岁月。
然而再回首，已是百年身。
摸了摸心口的资料，庞昱心如磐石，不可逆转。
一大早，庞统见庞昱睡得熟，细细打量怀中人不愿起身，然而思及医生所言，还是吻了吻他脸颊，起身去做早餐。
细细嘱咐好麻杆儿李诸多事宜，庞统在办公室等庞昱下来，准备送他回基地老家，良久不见庞昱归来，庞统下意识想用契主追踪，就要发出精神触角的瞬间，庞统又想起了医生交代的话，把触角一点一点收了回来。
军基局门前，持枪的军官依然挺立，威风凛凛，虽然军令在身，有个小契主还是大了胆子，冲着素来宽容亲和的督察笑了笑，面上尽是顽皮，那意思像是:
“督察，路上小心，别忘了带好吃的回来！”
庞昱眼眶一热，点了点头，少见的，顽皮地冲他做了个鬼脸。
还会回来……么？
庞昱遥遥望一眼庞然巨物，目光停留片刻，随即转身快步登上铁甲车不再回头，绝尘而去，不带一丝留恋。
庞统站在石阶上，留心庞昱说话的神态和无意间的小动作，时光流转十多载，还是未能把少年飞扬跳脱的模样全部磨灭掉，庞统不错眼珠盯着庞昱看了半晌，想把他刻在心里。
庞昱转过身去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远方，走得越远，身体越发单薄瘦削，有一瞬间庞统想喊住他，抬起的手迟疑了两下，还是缓缓放下了，直到铁甲车化作蚂蚁般再也看不清，庞统才收了眼光，心中好笑自己太过矫情，不就是回家几天么，庞统转过身，自信而笃定，一步一步向庞昱的反方向走去。
开封大楼。
丁兆蕙小心地辅助着公孙策往烧杯里加苯，随即众人就看见淡蓝色的絮状物被萃取出来，浮在透明的液体之上，二者泾渭分明。
这一日下来，公孙策脸上终于浮现出欣喜，小心翼翼加持着烧杯，向众人解释:“这就是杪椤叶里独特的萃取物质，这多日来，我和丁小友在狩猎圈里细细搜寻，才得到足够萃取的量，实验足以证实，这就是冲霄大陆独有的杪椤叶。”
丁兆蕙闻言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
“先生所言极是，这杪椤叶乃是砂犷极爱之物，砂犷吃了就和闻了猫薄荷的猫一样，只是这猫是软得站不起身，砂犷可是要发狂吃人！”
包拯面露笃定:“是以我们断定，这砂犷乃是有人故意引出，幸得展昭白玉堂二位少年英雄，从中阻拦，才免除大祸，既然他二人也是无意与砂犷会面，别说是隐藏石晶下落，可能连这石晶的存在也不曾听说过，更何况功过相抵，关在军基局实在……”
“此言差矣，老夫能体谅你爱徒之心，但一码归一码，杀了砂犷当赏，丢了石晶也当审，不能混为一谈。”打断这番话的是庞籍。
襄阳元帅见状立马道:“是啊，庞老说得对，只要能洗脱嫌疑，我们襄阳军方绝不含糊，军功赏赐绝对少不了，只是现在，这二位小友少不得要辛苦两日了。”
白锦堂听见“小友”冷笑一声:
“元帅对待小友如此，只怕那两位小友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呢！庞老，我信令公子掌管军基局向来公正严明，但我两位小弟这一去，不知生死杳无音信，实在让我们一众亲人甚是挂念，可否允许白某去探上一探啊。”
庞籍闻言一笑，脸上浮现出喜悦神色:
“白上将不必如此麻烦，我儿庞昱乃是军基局督察，今日就要赶回家中，其中情况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，到时我让他到这儿给你细细汇报一番，自然就见分晓了，老夫也是能体会你的拳拳爱弟之心啊。”
“如此谢过庞老了。”
“客气客气。”
庞昱赶回家中已是午后，一路奔波顾不上休息，直接去见了父亲。
“爸……”
“哎！”
二人伫立厅中久久说不出话来，均是模糊了双眼，口中尽是哽咽难掩。
自从结契，庞昱已经是数年不曾回过家中，多少次想偷偷跑回来都不能如愿，父子这番均是满心的心酸难言，无法开口，开口也不能道清万一。
仿佛回到了在襄阳校区的日子，庞昱再也忍不住，像个孩子般扑到老父怀里埋头痛哭。
嘘寒问暖，酒足饭饱以后，父子开始享受天伦之乐，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第三人，一时间也算其乐融融。
庞籍交代了儿子去开封议事行程，庞昱面上不显，心下却暗喜，他正愁没有借口去基地，这厢正中下怀，随即装出面露难色之相，似是不情愿推脱了一番，庞籍好好哄劝了半天，见小儿子点了点头，还有些气闷的样子，大手一挥开口道:
“爸说了算，在这儿想待多久待多久，军基局那里我去说。”
庞昱闻言自然喜笑颜开，庞父见状也是欣慰不已。
第二天一上午都无人提审，展昭和白玉堂警觉了半天也就放下心来，只还敲墙说话，直到临近中午，有军官来提人，白玉堂定睛一看，见是瘦猴儿军官，白玉堂吹了声口哨:
“兄弟，我托你个事成不？”
瘦猴儿昨日听局里一片赞叹，尤其是那麻杆儿李吹了半天，说这契主看着年轻，那骨头可是硬得不行，绝对的爷们儿！今天这爷们儿主动找自己说话，瘦猴儿心里还有些高兴，三两步挨上门边:
“咋啦？”
“给我身干净衣服，破一点也成。”
这瘦猴儿闻言一乐，心道这位爷可是心大，都这个境地了，还顾着美。
白玉堂换上衣服，察觉虽然小了一点，好歹比刚刚那一身血赤啦嚓的破烂强多了，看起来还算齐全。
被押出去和展昭遥遥望了一眼，白玉堂发现这次竟然是分开审理，二人一个朝东，一个朝西，咫尺天涯。
.
.
CS28下